下午的阳光透过毒房的门缝照了进来,照在温先知着急的脸上。
毒房的门并没有锁。
温先知见温惜命迟迟没有回去,不顾唐剑河的劝阻冲了出去。
“外面的毒物太多,温大小姐多加小心。”
唐剑河追到了门口,看到温大小姐消失在了花海之中,终究没有跟上去。
唐剑劫醒了,看上去颇为精神。
“大长老,当年亚圣女为何会离开唐门,你可知晓?”
唐剑河站在毒房门口,看着四周并无外人,继续问道:“而且唐漫轻对大长老颇为用心,甚至救我们四人出去,不像是痛恨唐门之人。”
唐剑劫看了坐在身边的唐漫夭一眼,见她表情如常,目光缓缓绕过众人,望向门外,道:“当年漫轻私自放走唐毒,又把圣女之物避毒珠赠与唐毒,已是犯了门规。”
唐剑河继续问道:“为何圣女竟不知亚圣女何时怀孕,我唐门圣女的分身双修秘术,怎会轻易被人破解?”
唐剑劫突然一声痛哼,脸上冒出冷汗,左手向着右肩断臂处通拍。
“大爷爷,你怎么了?”
唐漫夭大惊,吓得花容失色,扯下膏药,只见唐剑劫右臂乌黑,显然是中了剧毒。
“唐……”
唐剑劫盯着唐漫夭,似有话要说,拼尽全力,终于晕了过去。
“大长老,大长老……”
唐缺扒开唐剑劫的右臂,毒液正是从膏药中扩散而去,恨恨道:“唐缺。”
唐剑劫右臂的膏药正是唐毒换的。
唐漫夭和唐缺一起冲出了毒房,唐剑河见拦不下二人,也跟了上去。
太阳缓缓地落下,晚风吹来,一天的黄昏悄悄来临。
江小河带着温惜命进了山庄,婴儿的哭声再次传来。
唐漫轻抱着孩子不知所措,江无命则是站在一旁呆呆地出神。
“无命,我们先救这孩子吧。”
温惜命走向孩子跟前,只见孩子嗓子已经哭哑,七彩玄蛇趴在唐漫轻的肩头,疲惫不堪。
江无命听到温惜命唤自己的名字,竟觉恍若隔世,心乱如麻。
“师父,等救了孩子,你若不忍出手,我便替你杀了他。”
唐毒看着江无命目光空洞,只当她悲伤欲绝,要不是温惜命能够救这孩子,只怕他手中的万骨刀早就把其劈成两半。
“不可,大人的事自有大人来解决。”
江无命终于醒来,让唐漫轻把孩子抱进练功房,嘱咐众人千万不要打扰,又指了指温惜命,“你随我进来吧。”
“毒儿,切记一定要手在门口。‘一寸光阴’在施法过程中万万不可被人打扰,不然会功亏于溃。”
唐漫轻把孩子放进练功房,对江无命和温惜命千感万谢,一步一回头,看着备受幽冥鬼火折磨的孩子,心如刀割,终于还是把门关起,心中默默祈求,一定要保佑自己的孩子安全无事。
唐毒细声安慰,见太阳快要落山,便嘱咐江小河去准备今日的晚饭。
“可我不会做饭啊。”
江小河刚说出声,又想起了身边的李凡衣,拉着他道:“走,你去随我做饭,做得好的话,大大有赏。”
李凡衣看着哭成泪人的唐漫轻,心想这边是自己孩子的娘亲么?有听着房中传来的孩子哭声,被江小河抓出门时竟然毫无知觉。
“你这个马夫,莫非看上唐姑娘了?”
江小河对着李凡衣的屁股踢了一脚,骂道:“色胆包天,小心我师哥把你扔到河里喂鱼。”
“不敢,不敢。”
李凡衣终于清醒过来,摸着屁股道歉,“贫……我只是见那孩子可怜,想起我自己的孩子,一时失神,还望少谷主莫要怪罪。”
“想不到你心肠挺好。”
江小河看着这英俊的小马夫,也不生气,笑道:“有我娘和我爹出手,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,你救别瞎操心了,把心思都花在做饭上。”
两人走到了厨房,似是想起了什么,江小河拉着李凡衣,“瞧我这记性,我们还没有去地里挖菜呢。”
江小河便领着李凡衣向庄外跑去,边跑边问,“小马夫,你最拿手的饭菜是什么?”
“清蒸蛋饺,菠菜豆腐汤,酸辣土豆丝,醋溜白菜,麻婆豆腐,凉拌三鲜……”
李凡衣一口气把自己在通天峰经常吃的饭菜说了出来。
“啊,我怎么听了都是蔬菜?”
江小河盯着李凡衣看了半天,李凡衣暗道槽糕,她不会猜到自己是个和尚吧。
“我知道,你家一定很穷,对不对?”
江小河安慰李凡衣道,“吃什么都不打紧,重要的事一家人吃得开开心心最重要。”
“我也会做荤菜的。辣椒炒肉,莲藕排骨汤,叫花鸡,桂花鱼,这些我都是会做的。”
“真的么?好多我都没吃过啊。”
江小河听的两眼放光口水直流,拉着李凡衣让他讲解每一道菜的制作过程。
李凡衣心中暗喜,幸亏自己经常偷溜到倚天峰,那里俗家弟子不忌吃荤,他闲来无事看过好多菜谱,一眼便记了下来,尤其是倚天峰的厨子,见李凡衣过去偷学厨艺便缠着要教他各种荤菜的做法,令他头痛不已,不想今日却派上用场。
江小河见一只山鸡在林中转悠,长的异常肥美,用来做叫花鸡正好,便悄悄跟在身后,趁其不备一把扑倒,却只抓到一把鸡毛。
李凡衣见状,也连忙摔了两次狗啃泥,却连山鸡的鸡毛都没碰到。
这山鸡却异常的狡黠,见两人围攻而来,溜进茂密的青藤内,让江小河好生恼怒,指着山鸡骂道:“要是我师哥出手,你哪还有小命,你要是再不听话,我一定把你鸡毛给拔光。”
追了片刻,那山鸡突然倒地,江小河大喜,连忙跑了过去,抓起山鸡向李凡衣炫耀道:“我抓到了。”
却觉背后风声骤起,一把断剑向自己刺来。江小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,大喊:“师哥,救我。”
那持剑之人顿了一顿,见四周并无他人,手中短剑加速刺来。
李凡衣刚好被青藤绊倒在地,顺带拉着江小河滚到,躲过背后的袭击。
“你把我温爷爷怎么样了?”
持剑之人正是温先知,拿着短剑指向两人,自身却体力不支,摔倒在地。
“原来是温大小姐,你本就中了金花之毒,此刻施展内力,只会加快毒发身亡。”
江小河从地上爬了起来,看着自己手中的山鸡安然无恙,笑道:“幸好我的山鸡还在,要不然定要你赔。”
“温爷爷是否被你们害死了?”
温先知终于体力不支,晕倒过去。
“少谷主,她会不会死啊?”
李凡衣走到温先知身旁,见她右手被咬了一个小口,脸色发白,气若游丝。
“算了,看她那么关心她爷爷,我就救她一次。”
温先知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,倒出一粒药丸,给温先知付下,又指了指李凡衣,“你把她背回去。”
“啊?”
李凡衣看了看自己两手提着的菜篮,道:“我怎么背她?”
“真笨。”
江小河把温先知扶在李凡衣背上,待他站起,又把两个菜篮分别递到他手中,“这不就行了,又漂亮的姑娘背,你还不乐意。”
“金花之毒是什么啊?”
李凡衣思索半天,一路走来似乎并没有看到金花。
“金花之毒就是血蜻蜓叮咬后留下的伤口,伤口金黄像是开了一朵金花,所以我就给它起名为金花之毒。”
江小河沾沾自喜,问道:“我起的名字好听吧。”
“好听。”
李凡衣见温先知的右手伤口的确金黄,像极了一朵盛开的金花。
“小马夫,你今天都背她两次了,此刻又盯着姑娘家的手看,要不你把她娶了吧,这样我就不杀她了。”
江小河见李凡衣背着温先知,手提两蓝青菜也不觉得累,自己双手空空他也不抱怨,一时心情大好,觉得他人不错。
“啊,婚姻大事,应当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”
李凡衣自己还没明白怎么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,哪敢再娶,当下急的一头大汗。
“臭小子,竟敢占我便宜。”
江小河摘下一条树枝,对着李凡衣一顿乱抽,骂道:“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。”
树枝却多半打在了温先知的身上。
“打你媳妇,她竟然还想杀我。”
两人一路嬉闹终于赶回了山庄,唐漫轻已在门口等候多时。
“小毒说天色已晚,见你两人还迟迟不归,我便来看看,怎么还带回一个人?”
唐漫轻走上前去,接过李凡衣手中的菜篮,送进厨房。
江小河拿出一块兽皮丢在墙角,指了指李凡衣,道:“把她放在这里吧。”
李凡衣放下温先知,见她呼吸均匀,手上的金色小花伤口也消失不见,便钻进厨房忙活起来。
江小河像极了一只捣乱的小鸟,嚷着要学厨艺,便把唐漫轻请了出来。
唐漫轻见墙角之人有些面熟,走进扶开她额头上的发丝,正是温先知。
“大小姐,你怎么受伤了?”
唐漫轻连忙拿来手巾,沾上清水替她擦掉脸上的灰尘。
“我爷爷没事吧?”
“温神医正在和江谷主一起救……”
唐漫轻话还未说完,温先知又晕了过去。